「他是個很特別的人,他的眼睛抵得過一屋子的黃金,然而他腦中想的只有他自己以及他的作品,不是你,因此你一定要小心 — 小心保持你自己。」
崔西．雪佛蘭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前一陣子因為看到維梅爾的畫展在台展出,因此心血來潮將擺在書架上的這本書翻出來(不要問我為什麼不是去看畫展,而是去找小說,只能說藝術天分這種東西跟我搆不上邊呀!)故事大意相信大家大致都知道,就是在講述知名畫家維梅爾與戴珍珠耳環的少女這幅畫的主人翁—葛里葉之間的故事。事實上,這個故事雖然是作者虛構的,但她確實花了很多功夫考究當時的時代背景資料,因此裡面對於整個城鎮的土地利用分區以及宗教等皆有細緻的描述。
故事發生在17世紀中葉的荷蘭,整本書浸淫在一股沉靜的氛圍裡,我想是由於全書採第一人稱,但女主角自己卻又沒有太多的心理描述的緣故,葛里葉大多數的情緒都是透過她的實際行動來表現,如:我跌坐在地上,沒有力氣站起來;我一到街上就開始奔跑......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為女主角的生活圈大部分侷限在維梅爾家,既無同齡朋友又有一堆的家事要做,因此自然沒有什麼閒聊的機會。
再來我覺得很主要的原因是女主角的命運實在有點坎坷阿!因父親意外失明無法工作而被迫出門幫傭養家活口,而後弟弟當學徒不順,妹妹死於瘟疫,維梅爾家又有處處想找碴的傭人和心機小女孩,最後又被迫和不愛的人(交往?)(我不太確定要怎麼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唯一慶幸的是對方有點帥)而且喜歡的人還有家室又一點也不憐香惜玉阿!(就是維梅爾無誤)我想葛里葉的性格若不淡漠成熟一點怕是承受不了這一切的吧。
雖然我相信很多人都是因為鼎鼎大名的維梅爾才來看這本小說的,但他在裡面的戲份其實搞不好還比他老婆少的多,而我最佩服作者的地方便是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可以透過其他地方清楚的了解維梅爾的性格,包括他的沉默寡言、對畫作近乎苛求的要求完美以及幾乎是活在自己世界裡的自私。
好吧!我的評價是太負面了一點,但是當我看到他完全不顧葛里葉的下場,自顧自的要求她戴上他太太的珍珠耳環,而且還要她自己穿耳洞,我便覺得很火大阿!明明另一邊在畫裡完全看不見!當葛里葉摘下耳環後兩個耳洞都流血紅腫時,我頓時感嘆果然名畫的背後都藏著可怕的血腥阿!(大誤
其實凡李維歐(維梅爾朋友)給葛里葉的忠告很忠肯: 「他腦中想的只有他自己以及他的作品。」我想這應該是大多數藝術巨擘所共同背負的性格原罪吧!才華和人際處事、性格上的優點勢必只能取其一,倘若維梅爾是個圓融貼心、善解人意的人的話,我們今日恐怕是看不到這幅畫了,因為他想必早已屈服於現實的艱困,選擇走別條路或為了加快作畫速度而放棄追求畫面的完美了吧,或許正是他專注於畫作精益求精的態度讓他撐過了面對上有老母下有十一小外加兩個女傭的經濟困境的吧(不過是不是因此早死就不知道了)
大概因為他是天主教徒不能節育而生了這麼多小孩,老實說11個小孩這個數字真的很令我心驚。維梅爾當時並不是那麼出名,再加上作畫速度又極慢(一生只畫了35幅)從書中便可清楚知道他們家景況有多拮据,而他竟然堅持以一貫作風畫到最後可見他毅力之驚人。
最後再來談談女主角葛里葉吧!我想她是個迫於現實而將真實情緒和傲骨都藏進內心的人,如同她不願將包在頭巾裡的一頭深棕波浪捲髮示人一樣。那個奔放、魅惑、自尊心極高、有脾氣的葛里葉是只有她知道的存在,存在於只屬於她自己的私密空間,連維梅爾都不得踏入,那是赤裸、毫無偽裝的她。
在現實生活中,葛里葉一向都是以理性作判斷,包括她對於彼得的配合交往,唯一一點透露她情緒的地方便是奔跑,「只有賊和小孩才用跑的。」然而她在離開維梅爾家時奔跑、在瘟家鄉疫隔離解除後奔跑,我想這是她少數能夠真實傳達自己情緒的時候。
(以下有些微劇透,慎入)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是最後葛里葉的一段獨白:「如今債務終於還清了,我不再欠他任何東西。女傭終於自由了。」葛里葉最終即使嫁給彼得,生兒育女、做著她認為骯髒的工作,指甲縫隙裡的血漬象徵著她的屈服,髒汙浸漬了她的自我、她的自尊,但最後她的一番話表明了她並不甘於對這一切屈服,她很清楚自己是迫於經濟因素而嫁給彼得,因此儘管她的肉體侷限於現實,她卻並未被每日重複的日常消磨心志。
她一直在等,等她還清人情重獲自由的那一天。
P.S. 個人私心很喜歡凡李維歐,雖然台詞少的可憐,但感覺是個兼具智慧、包容力和良知卻又不會過度善良的好男子阿!即便看清維梅爾的個性卻還是一路作為朋友支持陪伴,這點令我極度讚賞。要知道,與藝術家性格的人相處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包容性!
By小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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